中国哲学家并没有把心灵不同的部分截然区分开，更没有进行分析，至多是在功能方面有所区分，唯一的例外就是做了一个体和用的区分，这个区分是显示心的存在和功能的关系问题，后面我再讲。

这个天人合一，我还要讲，但是这个地方我把这个问题先提出来，这里面有非常深刻丰富的道理，如果把这些道理能够讲清楚了，中国哲学的基本精神我们也就掌握了，这是观念层面的意思。天道就是自然之道，是公平的，是保持生态平衡的，所以损有余而补不足。

自然界的生命、自然界创造的价值，是在功能作用中实现的，而人就是自然界的杰作，但是要真正完成这个过程，需要人有真正的自觉，就是需要识仁、践仁，这就是中国哲学为什么重视人在自然界的地位和作用的原因所在。老子提出了道是先天地生[7]，把这个天地看成是一个具体的存在。所以仁是人之所以为人之性，也是人之所以为贵的所在，同时又是人之所当为的一种责任和义务、一种神圣的天职，这不是出于狭隘的利益的考虑和打算，而是出于所当然而不容已，所以然而不可易[107]，既是所以然，又是所当然的生命的内在本质和需要。所以，中国哲学不承认外在的实体，不承认上帝，但是肯定圣人的价值和作用，圣人不是神，是人，人是可以做到的，说到底，圣人就是人的一种心灵境界，心灵境界达到了就可以成为圣人。在这一点上，儒、道、佛对存在有不同的解释，因而表现出不同的价值选择或价值趋向，但基本形态是相同的。

这种学说，一方面显发了人的主体性，说明只有人才能为天地立心。人和自然是一个生命整体，人不能够离开自然界而独立存在，同样，自然界也需要人去实现其价值。其一是，《乡党》篇主要是记录孔子的个人生活、饮食起居和日常礼节的，涉及社会政治处境和人际关系。

孔子的行止（虽有弟子跟随，但主词是指孔子本人），不宜说集，作翔集或群集讲，似不恰当。子路的拱手，除了表示敬意之外，还有报答之意。但是，接下来的问题是，该章究竟告诉了我们什么？这个问题并没有完全解决。其二便是该章的子路共之，应是拱手之义。

如不以刚武伤性，雉之德也（引顾欢说）。在引用了三种解释之后，朱熹说：如后两说，则共字当为拱执之义，即不能作供具讲。

自然界的生命，有没有自身的内在价值？有没有生存的权利？在当今社会，人们才开始提出这个问题（远不是所有人，包括学界）。[2]《论语·公冶长》第二十六章。雉之为物，精儆难狎，雉性明儆，知其非常（引虞氏说）。[8]《论语·宪问》第三十三章。

被后代传颂的吾与点也[5]，就是表达他的这种心愿的。其他各句，则是顺着何注的意思说下来，其借雉鸟以比喻人不得其时的主旨，根本未变。至此，该章的文字解释总算解决了。但是，捕杀雉鸟之人是有的，捕杀雉鸟之事也是有的，注者之所以这样注解，说明在那个时候，确实有人经常捕杀雉鸟。

从这里引不出人不得其时的结论，也没有这方面的问题。[1] 收入《十三经注疏》。

但《论语》中的这种叙事方式，并不是必然定则，如果说，省去主词是一种叙事方式的话。马是如此，雉鸟也是如此，推而言之，动物都是如此。

[5]《论语·先进》第二十四章。该章开头也无主语，注者便认为，举和翔的主语是指孔子。时哉时哉的感叹，就是身处自然之中，与自然界的生命直接交流之后发出的内心表白。其实，《乡党》篇中的内容，并不限于社会处境和人际关系，还记录了孔子有关人与自然关系的言行。如上所说，该章实际上是讲人与自然的关系问题，自始至终都贯穿着这一条线。朱熹解释色斯举矣，翔而后集说：言鸟见人之颜色不善，则飞去，廻翔审视而下止。

最后，解子路共之，三嗅而作为，子路以其时物，故供具之。迅雷烈风是自然界的现象，但是，与人类的活动有密切关系，因此，孔子遇到这种情况时，必然改变态度和颜色，表现出一种很深的敬畏之情，其中包括了孔子天人之学即人与自然关系学说的重要内容，这就是畏天命。

但未说明，举和翔是指孔子，还是雉鸟。孟子和宋明儒家，对此有很明确很丰富的论述，应当是对孔子学说的重要发展，并且成为儒家学说中最有价值的部分。

朱熹已经迈出了重要的一步，有可能回到原点，但是，由于受旧注的影响，仍举棋不定。[2] 两次是作动词，是拱之本字。

合理的解释只能是，经过环视之后，看到孔子师徒并无害鸟之举，不是捕杀、伤害它们，而是一种很友善的态度，因而有安全感，于是便集落一处。我认为，至少有几层含义。一是邢昺之说，即孔子三嗅其气而起。值得指出的是，虽然前引注家解时哉时哉时，认为子路以雉鸟为时令之物而捕杀之，这个解释很难成立。

尊重生命、敬畏生命，其前提是必须承认，自然界的生命，有自身的内在价值。如人遭乱世，翔集不得其所，是失时矣之类。

从这个角度看，孔子的感叹和子路的举动，就更加重要、更有意义了。其三是，利用文字的多义性，做出了符合注者意思的选择。

但即使如此，仍觉不妥。两次是作副词，指共同之义。

观其全章注解，其中心意思是，孔子借山中雌雉之得其时，感叹人不得其时。这是就人与自然的关系而言，是人与动物和谐相处的写照。如果进一步追问其更深层的意义，那么，该章所表达的是孔子和子路对生命之所以有敬畏，是由于对生命价值的肯定和尊重。这是一种很慎重、很客观的态度，但不知他所谓阙文，究何所指？我猜想，朱熹的意思是，两种解释都可成立，但都不完整、不明确，容易产生歧解

皇侃还将何注的内容进一步具体化，增加了一些议论和发挥。这实际上就是生态哲学的问题，只是这个问题在今天更加突出、更加尖锐罢了。

自然界的生命，有没有自身的内在价值？有没有生存的权利？在当今社会，人们才开始提出这个问题（远不是所有人，包括学界）。雉鸟环视之后为何又落在一处呢？显然与人的活动有关（我们在现实生活中经常会遇到这种情况）。

二是晁氏之说：《石径》‘嗅作戛，谓雉鸣也。被后代传颂的吾与点也[5]，就是表达他的这种心愿的。